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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ento 5

  • TollALiAS
  • 烧不死的人渣
  • 2019-07-29 08:28:18
Momento 5

<Meditation- Momento 5>

【2000/02/11;中国,珩汐】

对于年幼的宇晟惘来说,近乎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它那与年龄呈现巨大隔差的实力,就算对于一个成年的魔术使来说,也足以达到“可怖”的程度。

那一年他十一岁。

父母在留下一封轻描淡写的书信之后,去到了孰人不知的地方。

他的妹妹——宇泺媛,因此与他相依为命。

直到现在他还憎恶着。

憎恶着那不负责任的“父母”,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双亲所关心的不过自我的修炼、不过位阶的提升。

说起来那也显得可笑了,就像是以双亲的远离为某种始动的征兆,宇晟惘的实力以骇人的速度不断提高着。

一个年仅十一岁的男童,却能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自如地操纵数根钢琴线,只是无表情地切断他者的喉咙。

那该是令人悚然的情景吧,即使抱以不悉背景的怜悯,也难以予之保护欲的接近。

即使是缺乏正常情感的魔术使,大体说来只是理性逾于感性,而那差距是微妙、因人而异的。

正处于成长期却一味蒙蔽在“获得力量”这一渴望之中的宇晟惘,在不时之间懂得了圆滑、欺瞒、利用、背离——还有建立于这些之上的“自负”。

但是惟一与他的双亲不同的一点,在于宇晟惘时刻对着自己自叙——

——“我的力量是为了守护”。

是的。

为了保护对于他而言“惟一”的家人、他的妹妹——宇泺媛。

没有一次,他会在妹妹眼前使用任何的魔术——即使反过来说,在遇到敌意之人时,他会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实力。

为了击退、为了守护;为了让那些无责任者受到应有的下场、为了让自己的家人不再留下阴影。

到底是花了两年、三年或是直到去年呢。

等回过首来时,名为“珩汐”这个区域已经没有人胆敢与他为敌了。

——“无异无意的操线木偶”。

作为宇晟惘的“铭”(“ALIAS”)的这个称呼所映射的自身。

那对于他来说是自嘲,同时也是一种加深自负的“骄傲”。

该是强过自己的“父母”了吧,等他们回来时该是对自己的“成就”惊呆了吧。

呐,已经、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在“我”的面前了吧。

已经——

——“已经不会软弱到让妳……也离开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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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18;中国,珩汐,宇氏魔术宗族宅邸】

那些黑暗在消散到近无时,看起来便像是细小而不定的雾气一样。

它们缠绕在双手握着胸口、一脸冷汗却也踉跄着走着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明显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湿漉地垂下的刘海不见他的面容,却能从紧咬着的嘴巴上推测出他的苦痛。

以他为中心,几乎每一个方位都四洒着血与肉的散华。

然而仅有一个方向、他所朝着的方向——那名恐惧着未明而不及的事态的银发的男童,他还活在这宛如“地狱”的场上。

少年持续走着,却像是随时都会跌倒。

当他来到男童的跟前,与其擦身而过时,大概是突来的一阵万分剧烈痛楚使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微微蜷缩起身子来,鲜血则饱吸于他的侧身。

那男童面目开始狰狞。

举着的黑银色铳器哆嗦着瞄准着这横躺着不时痉挛的少年。

「Ah ah……」

不成声、微颤的两声低鸣。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h——!!」

男童止不住地咆哮。

就像是他第一次以那样的音量开口。

随之扣动的扳机、射出的无形的弹丸三三四四地落在血潭中激起冲击与涟漪。

而那大多落空,他像是猛然之间与倒地少年那仰视、却淋漓着寒意的双目对视,霎时便向后倒去,惊慌地落在这一地鲜血的河流中。

「……咳、呃。」

宇晟惘半强制性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像是单凭一时的气势一般战战剋剋地坐起身来。

没有受到那毫无条理的攻击、却同样被“黑暗”所带来的“镇压”所伏地的自身,他的心境只能以“波澜与更大的波澜所撞击”来形容。

即使如此——自己的使命却很清楚。

是的,现在便是机会、现在便能取胜、现在便能于一瞬杀了那个毫无防备的“入侵者”。

即使对方是小孩那又如何,自己双手沾过的鲜血不会比这一地的粘稠潭子少。

——“兹、兹兹”。

那是以微量却精准的“以萨”操控裹满双手臂的银线所发出的声音。

即使方才使用过“密仪”,然而银线的数量却仍然可观。

他单手一挥,从袖**出的银丝便攀爬在这血潭之中向着男童蔓延而去。

最终勾勒住那男童纤细的脖子,而此刻那所谓“ASH”部队中最强的存在也不过一挥指便化为尸骸的无力存在罢了。

「Ga、Gah——!?」

那不自然地哀鸣声是男童脖子上的银线力道加深所带来的压迫。

而宇晟惘没有一丝感情瞥向男童的面容——痛楚、痛楚、痛楚、“我不想死”。

没有一丝感情。

不会手软、没有一丝的犹豫。

「Gah、Ah——」

压迫感、窒息感。

哀鸣声、不住而可笑地在半空中挥舞的双手,还有——

——泪流。

「……混蛋。」

于是宇晟惘嘶哑着谩骂了一句。

“混蛋”。

“对、该死的混蛋”。

这是你们自找的。

你们擅自侵略这个地方、擅自想要杀掉我、擅自妄图侵害我惟一的家人——

——我的妹妹。

「……泺、媛。」

我的妹妹。

啊啊,泺媛、泺媛。

——宇泺媛她现在究竟怎么了!!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力道加深。

不去思考那张落泪的想要生还的脸。

不去思考那似乎与自己年幼时重叠的脸。

不去思考之后的一切、之后的也许是对自己最大的后悔的一切。

那男童就快死了。

还有五秒,不、还有一秒就能将他的脖子“扯断”。

让他在苦痛中、让他在为自己的“不负责任”的恶劣行为中获得制裁。

——“为了击退、为了守护;为了让那些无责任者受到应有的下场、为了让自己的家人不再留下阴影。”

「宇、晟惘——」

倒地的少年突然以不算响亮、却是奋力的吼声止住他的所行。

少年没有余力立起来了,只得以狼狈的姿势这么说道。

「你的妹妹、没事、所以、够了、已经——」

这一句话不过几个字、几个音。

然而在“早已失去力气”的宇晟惘听来,宛如自己所不信的神所带来的救赎一般。

其实在早前,他同样已经没有能继续活动的可能了——力量用尽的他靠的是人类称之为“意志”的东西继续自己的“使命”。

然而现在——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放开右手,他便再度侧身倒了下去,极其地无力,就像失去了线的木偶一样。

而男童虽然避过了死亡,却气绝过去,在血潭中响起第二声的落下音。

宇晟惘干涩地笑了两声。

含着苦闷、含着乏力、含着安堵。

“该死的战斗。”

“该死的杀与被杀”。

“该死的魔术与魔术使”。

“该死的自我大义的守护”。

都不过带来这样一个场景。

像是现在这样一个场景。

满地的丑陋的肉、混杂着恶臭的血、崩塌的建筑物、接近全灭的入侵者、精疲力竭的迎击者。

这些都是所谓的事实——讨论意与无意的斗争的后果。

「……真的是、够了。」

原来竟是这样。

自己竟会觉得已经受够了。

原来这一切不过强加于自身的“桎梏”。

要么以被束缚之身寻找那可笑的“钥匙”、要么让他人帮着斩去那甚至已经厌烦的双手。

少年终于理解到——他不过是一个少年。

不过是这样一个与血腥味不符的、出入着日常课程的、稍稍有些爱摆弄架子的——

——最喜欢看到妹妹笑颜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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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色的花边洋服。

手握着红色的遮日阳伞。

一头略微卷曲的银发直挂腰间。

一滴魅惑的泪痣点在左眼之下。

翠绿色的眼眸、略微无神又略微凛冽的视线。

而那樱色的小嘴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白皙的面部带着两圈微渗的桃红。

少女缓步着。

走上那座可以饱览黄昏的大桥。

听过哀嚎与狂笑组成的不協和音。

橙红的光线掠过眼角的一刹,

突然下起的是从天而降的细雨。

她便打开那阳伞,

架在自己的右肩上。

左手稍稍提起一侧的裙角,

视野扩张在桥上奇妙的景象。

——无法反抗却持续抵抗、满目疮痍的少年。

他的背上、身上被数把幽蓝色的坚冰刺穿。

那擅自担当着处刑者的滑稽男人满溢着笑意反复拔出并刺入凶器而玩弄少年的决意。

看着便叫人难以入目、痛惜乃至涌上怒意。

然而少女的心境却颇为异常。

她想阻止男人、杀了男人。

她想随之而去、看着少年受苦的表情。

她想刺穿男人、用以数百的长枪将其化为肉尘。

她想助以一力、让少年发出更为痛绝的吼叫。

但这对少女来说却并非反常。

那是她无法避开的、无法收敛的、无法予以相违的——却是对少年一个人的“矛盾”。

「啊啊,哥哥——」

你是如此丑恶、就差失去人样。

你是如此美丽、让这时间停下。

你是我的仇恨、势必将你抹去。

你是我的全部、让我对你诉起——

「——我最喜欢你了。」

最喜欢你了。

最最最喜欢你了。

最无法饶恕你了。

最最最无法饶恕你了。

所以这便是病理。

狂气的灾祸、扭曲的人格。

普遍存在却又分外剧烈的爱意与杀意的交错。

这便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祸源、一个扭曲点。

然而那些是什么,已经让少女无从察觉了。

通常是“为了爱而杀”的话,那便是缺乏事理的尽数化作“负”的“正”。

若“连杀也变得是爱的一部分”的话,那便已经成为了隶属于自身的“業”。

但是少女并不是“为了爱而杀”、并不是“为了杀而爱”。

此时,在她的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一个纯粹而单一的念头——

——“我很高兴,又能见到米亥尔哥哥了”。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啊啊,对了。”

“是要杀了哥哥呢、还是要保护哥哥呢?”

少女的病理在于一点。

她不过随己地认为这是“爱”、不过随己地认为这是“杀”。

但那不是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么?不是两立不统一的“矛盾”了么?

她的存在是一个交错点。

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就连概念上也无法明晰的交错点——

——二元的折中。

不知该如何称其之名。

不知该如何道起少女那别于“矛盾”却只能被视作“矛盾”的情感。

就像“善”与“恶”的交错点只能用“中立”这一模棱两可的称呼作答,而那究竟是否能运用到“杀”与“爱”的范畴——又有谁能知道呢?

干脆一拍手,便叫其为“落幕”吧。

如果它能带来的是无法区分悲喜的“闹剧”的结束的话——

——那便是这少女“芙兰切丝卡·封·埃希米斯特”其存在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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